十一月十九日,长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飘飘洒洒从天而降。刚开始还是下到脸上即刻融为水滴的小雪粒,不到一个时辰就渐渐的变成了鹅毛大雪,纷纷扬扬直泻而下。这场雪从早晨一直下到晚上,地面上积起了近一尺厚的皑皑白雪,树枝被白雪装扮的银装素裹。远远近近的房子笼罩在白雪之中,蒙蒙笼笼的好象海市蜃楼,大大小小的塔松从上到下紧裹白袍,好似童话故事中的圣诞树。给人以无限的遐想。无垠的黑土地全部被白雪掩盖,我站在公司大楼顶上居高临下,放眼望去,白色与灰色在远处成为一条线,好象天都掉下来了。
你可不要小瞧这轻如鸿毛的白雪,它硬是把青松翠柏的枝叶压弯了腰,不时的发出嘎嘎的声响,人们匆匆的脚步直踩得白雪咯吱咯吱地叫,刚刚留下来的黑黑的一串串脚印,瞬间被白雪掩藏,又和周围的白色融为一体。好一派迷人的白色世界,好一曲动人的白色乐章。
已经在东北生活了四十年的我,雪对我来说已是司空见惯,更何况五十有七的人也少了那份童心,没了那份兴致,下班后只管忙不迭地回家,汽车在雪地中行走犹如小脚的老婆婆,一步三摇。我手握方向盘,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,更没有心思欣赏雪景了。大多数工作了一天的人们也都似我这样的心情,步履匆匆,无意欣赏这雪的世界,甚至连照雪景的人都少之又少。
孩子们可就不同啦,我的小孙女虽然快三岁了,可这么大的雪她还是第一次看到。我把她从幼儿园接出来,她就是不回家,一劲儿嚷嚷着要打雪仗,堆雪人。她小手儿冻得通红,可还是不停地抓雪捏成团扔出去,看着她和小朋友们追啊,跑啊,跳啊,叫啊,一点儿也不怕冷的样子,我的心好象被什么捅了一下,刹那间,九八年云南曲靖下头一场大雪的情景骤然浮现在我的眼前。
那是我到云南工作的第二年,曲靖下了一场二十多年未见的大雪。虽然曲靖的气温使雪边下边化,但那场雪太大了,先下的雪还没化净,后面的又扑天盖地而来,云南的雪与东北的雪不同,东北的雪因为天气寒冷,雪花有结晶,因此它捏起来吱吱作响,可云南的雪比东北的白,比东北的雪软,拿在手里好象白白的棉花。那场雪好大啊!积了有近一尺深,连平时腰杆子拔的挺直的翠竹也叫雪压弯了,养鱼池中冒起白色的雾气飘飘渺渺,使远处的假山,凉厅仿佛也晃动起来,水中的锦鲤不时跃出水面,骤然落下,水面上溅起了一串串水花,泛起了一圈圈涟漪,可能鱼儿也知道云南很少污染的空气此时会更新鲜吧!它们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到着么大的雪吧!曲靖的同事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,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,她们都早早起来一股脑儿涌进雪地之中,他们打啊,闹啊,欢声笑语此起彼伏,有的甚至躺倒在雪地里滚来滚去。真让你无法分辨出谁是孩子,谁是大人。那时的人们有的只是一颗纯洁的象雪一样的童心。此情此景使我也好像年轻了好几岁,竟然和招待所的服务员打起了雪仗。人们手中的照相机“咔嚓,咔嚓”的响个不停,谁不想把这几十年一遇的瞬间永远留住呢?这绝不是“忽悠”,当天曲靖市的胶卷都脱销了。(那时数码像机一般人还没有哪!)
我工作的公司,厂区有两处。一处在曲靖市内,一处离新厂十三公里,在山沟里。工人们上班坐班车。早晨一上班,我想到老厂看一看。怕班车出毛病。(因为云南的司机开山道十分历害,可在雪地开车就不如东北司机啦!)我到小车班问“这天儿谁敢开车?”小孙说“没的问题”。我也认定他行,因为他过去是消防兵,在湖南长沙消防队开车。我和宣传室的四个同事带着摄像机一起出发了。汽车刚开出城区没多远,小孙为躲前面抛锚的汽车急打舵,汽车再就别想回来啦!直冲左侧滑去,正巧与对面开来的小轻卡相撞,咣的一声撞在我坐的这一侧,所幸汽车都开的很慢,就是这样我的腿和头还是受了轻伤,腿上血流了出来,当时我顾不上自己了,宣传室的小李鼻子碰出了血,(小李以为脸破相了,眼看快结婚啦,她忍不住哭了起来)我下车抓了一把雪堵到她鼻子上说:“没关系,是鼻子流血。”小李自己摸了摸脸又摸了一下鼻子,破涕为笑。我们大家也笑作一团。一场虚惊过去,车是走不了啦,在交警帮助下,我们只好拦了个车,打道回府。上了车,我悄悄擦掉了腿上的血,至今我看到腿上的伤疤时还会情不自尽的笑出声来呢。
事情已经过去九年啦!可是它亦然历历在目,好像就发生在昨天。尽管我二下云南,零六年又一次碰到下大雪,但是在记忆都没有第一次那么的深刻,那么的让我留恋。
都是入冬已来的头一场雪,只不过发生在两个地方,我的心绪竟是这样的皆然不同!是我的心老了吗?是我所处的环境不同了吗? 都是!可又都不是!还是那句话,是滇东的红土地,是生活在红土地上的可爱可亲的滇东人,时刻在我的心中召唤着我,因此,滇东的那场雪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不了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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